[にじさんじ]我們是樂園村立豆貓高校[全文再錄]

  • (20230811追記)隔了一年又到了虹甲的季節,正好明天是Bリーグ戰想說放個祭品為今年的豆貓工祈願!公開的是去為楽園村立まめねこ高校所寫的短篇集。
  • 今天豆貓工也是全程都追了,加上我的にじさんじ最推し也在豆貓工今年真的又是感動的大集合,應該之後也會再從頭看幾次,有機會也可能寫寫新的故事吧。也很感謝レオス監督從第一集就給了去年的學校一個設定,雖然樂園村已經沉到了水壩下但希望能留下一個小記錄。
  • 另外去年的這個時候西亞也還在……所以也有一篇屬於他的短篇,現在回頭看也是滿惆悵的,深切體會到了一年來的變化。
  • 以下是去年寫的一些備註供參!雖然應該不太會有誤解但本文的所有設定延伸跟用梗都是來自去年虹甲2022的內容與今年的豆貓工是沒有關聯的也稍微做一下聲明。
  • にじさんじ甲子園2022——楽園村立まめねこ高校育成期間為主的延伸妄想。
  • 原本是以應援的心情寫的但題材上可能比較沒有應援熱血感,比較像是青春群像劇的感覺。
  • 構成上會是不同角色視點的短篇集,以監督和隊伍先發球員為主,確定會寫到的是博士、ですわバッテリー、甲斐田、アクシア、教授。
  • 設定上是伊甸為基礎來發想但有9成以上都是自我流捏造,所有出場人物統一都是設定為伊甸出身的平行時空。
  • 作者個人偏好上人名會使用日文表記,也會保留部分日文呼稱(譬如博士的OOくん、アクシア的ヴィンさん,也有部分稱呼會依照人物輩份關係做調整。)

我們是――樂園村立豆貓高校

1.桜舞う春四月

「到達乘客指定目的地――樂園村前,樂園村前。感謝您利用本運輸服務,祝旅途平安,レオス・ヴィンセント先生。」

剛走下租用的自動駕駛飛行器,電子音的祝福語就被機械離地捲起的草屑與旋風吹得四散無蹤。レオス還不及留意白衣濺上的泥土,首先低頭確認了胸前口袋。

「沒事吧豆貓?」

與長著綠芽的水色頭頂一起冒出的是左右揮舞的小小槍尖,前端顯然是戰利品的淺粉色花瓣在不可思議的小生物手上誇示著盎然春意。

「喔喔!看來離中央都市的硝煙味和便利的軌道交通網越遠,季節的遷移就更自然,另有一番風情啊。」

提起唯一的行李皮箱,少了林立的鋼鐵高樓遮蔽,春日的陽光遠比想像中來的耀眼。沿著勉強算有整備的道路往前眺望,唯一還能慶幸的大概只有建築物至少在目視範圍內。

「很好,那就來個人類傳統的兩足步行移動吧。」

才下定決心轉身邁步,不意身後一陣引擎的轟音急速逼近,回頭瞬間揚起的塵土再次撲面而來。隨著尖銳的剎車聲,一台顯然至少落後中央都市二十年,比起車輛更像農業機具的三輪搬運車停在了レオス面前。

「你這還真是被丟在了特邊陲的位置,如果我沒來就是場災難囉。」

駕駛座上的銀髮少女以救世主之姿登場,雖然有著秀麗面貌,但束起馬尾的銀色長髮飄逸中,那對居高臨下的紫色雙眸中卻帶著莫名的氣迫,稍微透出些許方言腔的語調也給人豁達的印象。

「上車吧,雖然只有載貨台可以坐。你是今天來我們村裡學校到任的レオス・ヴィンセント監督吧?棒球隊的。」

一連串的意外發展在腦內快速運轉,レオス很快得出了提著行李登上搬運車的結論,這時最初也最重要的提問也終於找到機會出口。

「所以你是豆貓高校棒球隊員?」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踩下油門,在搬運車再次發出的狂野吼聲伴奏中,銀髮少女回頭對レオス一笑。「樋口楓,樂園村立豆貓高校一年級棒球隊員,守備位置是捕手。請多指教啊,監督。」

「這麼說來高中生能駕駛這玩意兒嗎?」

路況不良與車速加重了顛簸程度,死命抓住搬運台邊緣護欄的レオス不禁問道,未料卻引發前方駕駛座傳來爽朗非常的笑聲回應。

「啊哈哈哈哈……我說監督啊,看看四周的景色,這裡可是被田地包圍的村子喔,這種農機對我們來說就跟城裡高中生的腳踏車沒兩樣,不會開的話生活上也很不便,幾乎是不分年齡的村民必備技能了。」

搬運車穿過了主要的農田區域,道路兩旁終於開始有房舍聚集,一路上レオス問了不少村內與學校的概況,越來越接近聚落中心時,楓突然中斷了原本的話題,同時放慢了車速。

「我們村裡的環境對外地來的レオス監督而言一定有很多需要適應的地方,但正因為是這樣的村子,也會有中央都市看不到的景色――」

不須等到楓伸出指引的手,レオス的目光就已不自覺被牽引。那是紮根在聚落正中心逢時盛放的櫻花老樹,向四周展開的繁茂枝幹像是巨大的粉色花傘,在日光之中甚至給人神聖的印象。

「這景色確實令人驚嘆啊!」不僅是レオス提高聲量睜大雙眼,胸前口袋的豆貓也興奮地一起揮舞著手上還戳著櫻花瓣的小槍。

「沒錯吧!這是我們村的御神木,即便是從小看到大的我們,每年到了盛開的季節仍然一樣感動。」

在樹下停了車,楓抬頭仰望。

「或許正是因為長在這樣的村裡。」那雙紫色的眼瞳微微瞇起。「生在這裡的人們年輕時總是拚盡全力想離開御神木的花瓣飄散可至的範圍,想著要往都市裡去。但如果最後仍被絆住了,最後就是埋身在御神木的腳下。」

與初見時レオス在楓臉上看見的,與少女年齡相符的笑容完全不同。轉過頭來的楓背著溶入了染上粉色的春陽,嘴角帶著諦觀一切的弧度。

「所以我們的御神木,才會開得這麼好吧。」

2.人生は選択ですわ

四月初旬,午後社團練習時間,自己身為棒球隊員,人在校內球場邊。

此刻風和日麗,令人感到閒適自得。

這並不是反諷法或是形容詞誤用,而是壱百満天原サロメ當下最寫實的心境描述。

豆貓高校的球場設備和土質都稱不上完善,但整備維護的狀態不錯。是日天氣也晴朗,更沒有其他突發的校內行程,其他社團想必也正在進行活動,但偌大的球場上除了サロメ一人獨佔整條休息區的長凳外空無一人。

「呼……居然一口氣就讀完了,令人片刻都不想停下。」

小說、電影、演劇、漫畫、動畫,所有描繪想像的媒體都是至高的娛樂,少了現實框架的束縛,在創作的世界中一切發想都擁有無限的自由,而那就是最堅不可摧的力量展現,無論是崇敬欽羨還是妒忌,所有的視線都會無可抗拒地被吸引。

闔上手中的小說,サロメ拿起身旁的瓶裝紅茶優雅地喝了幾口,視線再次落到了封面上。

貼近真人的寫實畫風勾勒著全副武裝身上還多少帶著傷痕血跡的男女主角,四周則是面孔猙獰渾身灰綠色的活屍。劇情內容雖是近年流行的生化危機末世背景,但以最初互相扶持中期卻為了實現兩人一起描繪的理想未來而分別建立彼此勢力的男女主角為中心,各個組織團體間的信念衝突與複雜細微的人際關係描寫構成了一張細密的大網讓人深陷其中,在壓軸的終盤更讓讀者驚覺男女主角的每一步都在為彼此佈下世局盤上所有扼要的定石,讓兩人最終再次攜手重聚的場面更令讀者感動。這以槍聲、硝煙、鮮血與苦痛淬鍊出真實感的故事在伊甸更具有引發共感的露骨說服力,不難讓人理解為何會成為受歡迎的作品。

「是個非常優雅的故事呢。」

並非是反諷或形容詞誤用,這無疑是サロメ在腦中回顧一次劇情後最由衷誠摯的感想。

若是其他也讀了這本小說的讀者,聽到這樣的感想或許會感到困惑,但在サロメ的認知中這樣的評語和劇情之間是沒有任何矛盾的。優雅若是細分字義通常會解釋為優美高雅,優強調了美,高提升了雅,代表更上層樓的內外在境界。而生在伊甸樂園村的サロメ最渴望的優美是力量,最渴望的高雅是自由,所以掙扎著求生的書中主角以自身之力開拓了自由未來的故事恰恰符合サロメ對優雅的定義。

壱百満天原家是樂園村開村時就定居在此的本地家系,在御神木的花瓣飄落所及的範圍內就代表著傳統。但歷來的傳統卻沒有傳承到サロメ的靈魂之中,自幼時開始サロメ總是覺得自身與整個村莊,甚至與家人父母都格格不入。無論是打從有記憶以來就愛用的說話語調、特別留意的舉手投足還是為自由傾倒的心。

豆貓高校雖地處偏遠卻是全國知名的升學校,每年都會有考生名列中央都市知名大學榜單,但電視報導訪問應考致勝秘訣時師長們總是講著預先套好的劇本台詞般偏離核心的表面話。

驅動豆貓高校學子們積極向上心志的本質動力絕非那些在晚餐時間報導節目裡被過度誇大的科目強化特訓,而是「想離開村子前往都市」這一單純至極的念頭。實際上壱百満天原家並不支持サロメ選擇這條離開家鄉的捷徑,因此サロメ即便在校成績維持中偏上位卻不在升學班的編制內。做為小小的反抗,サロメ向棒球隊遞出了入隊申請。

其實自己從來不曾擅長運動,對全方位體能都有所要求的棒球練習自然也是條艱難的道路,サロメ甚至選擇了隊身心條件都有嚴格要求的投手位置做訓練。除了熟知自己天生完全不愛跑步之外,若是有一天能夠得到突破這具身體極限的力量,或許也就能用更戲劇性的方法衝破櫻花瓣築成的無形高牆。

想在全國的注視下站上那微微隆起的投手丘,往四周佈下細密的蛛網,感受每一條絲線傳回的反饋,感受自己有如銳牙的指爪咬住白球與對手的咽喉,以蠍尾的一刺奪走勝利。

那麼即便最終還是要埋身御神木下,至少靈魂曾經自力得到過自由。

「真是奇了……現在該是球隊練習的時間吧。」

不遠處傳來了通透的陌生男聲,サロメ從思索中回神,看著眼前長身的男性微微一笑。

那人有著深藍的髮色,那是山村少見的,屬於大海的顏色。

或許轉變的契機即將降臨也說不定。

「星期一三五是我校棒球隊學力強化讀書會的日子,球場上只有我在喔,レオス・ヴィンセント監督。」

開始吧,人生即是由無數選擇所構築的。

這一秒,壱百満天原サロメ以自身的意志做出了堅定的選擇。

3.任せてよ、ヴィンさん!

「諸君!感謝各位集合在此,我是本日新到任的棒球隊監督レオス・ヴィンセント,以後將由我負責規畫各位踏上甲子園球場的康莊大道。」

這天午後樋口楓闖進棒球隊慣例的讀書會將所有人都趕到了球場上,許久沒有整齊列隊的隊員們大多對面前正高聲講演的新監督投以好奇的視線。

棒球據說最初是從異世界傳來的運動,經過長年發展也成為了伊甸主流運動項目之一。雖然許多部份加入了伊甸獨有的特色與規則,但屬於高校生球員的聖地,巔峰對決的殿堂球場仍保留了與異世界同樣的命名――甲子園。

「我指導的球隊有兩大基本規範必須遵守――首先!」レオス右手氣勢十足的一揮,兩位經理就各自拿著一疊衣物陸續分發給所有隊員。

也在隊列中的アクシア・クローネ拿到了經理分發的衣物,展開一看發現是化學實驗課堂上也會穿的白衣。隊員間不出意料開始出現竊竊私語,但很快就被監督的聲量蓋過。

「白衣也視同球衣的一部分,隊員有穿著的義務!」

以眼神和手勢催促所有隊員套上新品的白衣,レオス接著未完的宣告。

「第二條規範是――」レオス這次換左手氣勢十足的一揮,從白衣胸前的口袋中現身的豆貓應聲沿著手臂一路往前,站在レオス掌心上迎風揮舞著不知何時綁上槍身的紅旗。一時靜默著的レオス像在等待著什麼變化,在聽見隊員們個個開始發出驚呼的同時再次揚聲:「為了增強品德教育,所有隊員都負有飼育一匹豆貓的義務!」

於是數個小時後,結束練習回到家中的アクシア・クローネ,自室床上除了房間的主人之外從今天開始還多了一隻神秘的小生物。

「你還真的跟我回家了呢,是說這真的沒問題嗎?雖然村莊附近從以前開始就是傳說中的豆貓棲息地,但好像是不能個人飼養的保護動物……?這樣可以當品德教育的題材嗎?那個新監督真是個無法預測的人物呢。」

アクシア用手指輕戳在床上慵懶翻滾的豆貓,這統一被稱為「豆貓」的生物實際上每一隻的個體特徵都有所不同,從體色、體型、頭上的嫩芽形狀差異,甚至據說在中央都市的博物館裡還有豆貓恐龍化石或有飛行能力的豆貓標本,總而言之在這一個小小的身體中還有無限的謎團尚待解明。

在レオス的宣告聲中突然從アクシア頭髮裡鑽出的這隻豆貓,頭上的嫩芽是四葉草的形狀,體色雖然同樣是淺藍,但レオス身邊的豆貓是帶有一點綠色的水藍,眼前的豆貓則是湛然的天藍。

アクシア在床上翻身仰躺,兩手舉起了豆貓。

「哈哈,看著看著覺得你的顏色真的很漂亮呢,就像是……像是夏季大晴天的時候天空的顏色。」

夏天是高校球兒們燃燒青春的季節,是甲子園的季節。看著豆貓頭上擺動的幸運草,アクシア已在腦中描繪自己踏上甲子園土地的未來圖像。

盛夏萬里無雲的晴空下,釘鞋緊扣甲子園球場的黑土。アクシア脫下棒球帽,換上了打擊用的頭盔。

自己能將外角方向的球打往刁鑽的方向,這雙腳能用飛快的速度奔馳,遇到決勝的關鍵場面更是從不退縮,只要站上打者的位置,那數分間電光火石的攻防就是主人公アクシア・クローネ的主線劇情。

以滿目的天藍色為背景,アクシア轉頭對著監督露出湛然的自信笑容。

「交給我吧,ヴィンさん!」

4.我々は踊ってない夜を知らないんだ

「監督!這是我請家人幫忙準備好的……『那個東西』。」

結束一天的練習,在緩和運動後隊員們紛紛各自解散時甲斐田晴來到了レオス身旁,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金屬小盒。

「喔喔!這次也多虧你了甲斐田くん!」レオス接過盒子,掀開蓋子的瞬間眼睛一亮。「村裡出產的『乾燥葉片』真是不錯。」夾起葉片銜在嘴裡,レオス一臉滿足。

「喂喂……你們倆每個幾天就演一次的小劇場可以停一停了吧,每次看著都覺得在做什麼黑市交易。」一旁的樋口楓嘆了口大氣,而甲斐田和レオス像是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般一起擠眉弄眼。

「我要對嚴重的誤解和不實指控提出嚴正抗議啊楓くん!」

「保證都是安心安全的村裡產葉片喔。」

「不跟你們攪和了我還得要趕回家幫忙,先走一步啦。」

揮手目送楓離開,甲斐田換上不同於練習中對監督的親近語氣向レオス搭話。

「對我們村的一切都習慣了嗎?レオスさん。」

「嗯――生活上其實真沒什麼不便,接任監督之後每天都埋頭在擬定訓練計畫中,感覺與先前做研究的生活也沒兩樣。」レオス唇間的褐色葉片上下晃動,舌上傳來了微帶刺激感的苦醇味,熟悉的香氣也穿過鼻間。「人只要有了必須全心投入的目標要達成,無論身在何處都能開拓有意義的人生。」

「八局下半五比六,二出局二壘有人。豆貓高校能否在此拿下關鍵打點――!」

甲斐田晴就打者位置,感覺全身的神經都到達敏銳的極限,彷彿連投球瞬間四周空氣的震動都能捕捉到。

第一球是外角壞球,第二球空振,第三球是偏離好球帶的高速直球,第四球揮棒打出了界外球。

兩好兩壞,實況播報用上了「打者已被封鎖了退路」的敘述,甲斐田清晰的腦內突然回放以前與レオス監督的對話。

「人只要有了必須全心投入的目標要達成,無論身在何處都能開拓有意義的人生。」

對甲斐田晴而言,這無疑是觸動了內心深處敏感部分的一句話。

甲斐田家是數年前才搬到村裡的新居民,父母是說因為工作的緣故,但至今甲斐田還是沒想通為何當初必須來這個偏僻無比的村莊定居。回想當時得知自己要轉離原本學校的甲斐田少年還鬧了好一陣子彆扭,但感謝人類源於動物本能與生俱來的適應力,現在對於村裡的生活甲斐田已經沒有什麼怨言。

誠心而論,能走到這一步整個甲斐田家都投入了莫大的努力。

伊甸原本就不是平和安樂的國家,擁有高度發展的科技和包羅萬象的地理與文化環境,必須承受的代價就是鬥爭永遠比共存常見。每個地區的人們都有自成一格的生存法則,而樂園村的生存法則之一就是在外地人身上烙下識別印記。

最初的甲斐田家無時無刻不被滿溢防衛心的目光窺視,生活中的任何舉動都有他人的眼睛盯著,後到的住民就像是狼群中的邊緣狼,總是得夾起尾巴低下頭等待爬升的機會。經過數年的努力甲斐田一家看來已完全融入村民的社會之中,但也讓還是少年的甲斐田晴過早學會了察言觀色。什麼時候該誠懇認真、什麼時候該不經意搞笑緩和氣氛、什麼時候該略施小利、什麼時候該扼殺自我服從眾意,年方十六的甲斐田晴都已經收放自如。

一身全是為了生存而穿上的強固裝甲,真正的自己只能從鋼鐵的縫隙中偶爾探頭換氣。對同齡的友人而言甲斐田偶爾脫口而出的冷笑話被認為是刻意為之,但只有本人知道那是自己的靈魂大口呼吸的聲音。

上了高中的甲斐田與同學們一起將考上城裡大學作為最大目標、在學長因為人數不足而來勸誘自己加入棒球隊時滿口答應、老師同學需要幫助時準確評估利害及時伸出援手,高中生活看來一路順風順水,讓甲斐田自己都差點忘了自己其實喜歡埋頭研究未知異界領域的學問、喜歡歌唱、喜歡樂器,真正的自己其實只想將所有的精力投注在有興趣的事物上,世上其他的一切都可有可無。

而因為自己切身體會過身為外來者的境遇,甲斐田對於那年春天突然走入盛開御神木懷抱中的棒球隊監督從最初就十分在意。但甲斐田很快就發現レオス與自己之間的不同,因為就算身處外來者的地位,レオス的靈魂本質也不曾有所動搖。

理應是村內群體中最底層的新進外來者,頭卻總是昂揚著,那足以穿越整個球場的通透聲量也像是以大調撰寫的開朗旋律般令人振奮。

與其想著妥協求生不如貫徹本心,在移居樂園村數年之後,甲斐田晴終於得出了說服自己拋開一身負重裝甲的結論。

甲斐田晴。天生喜歡埋頭研究未知領域的學問、喜歡歌唱與樂器、喜歡為自己關注的一切付出——也喜歡棒球。

二出局二壘有人,終於來到了滿球數的對決場面。熱氣蒸騰的球場內充滿了朝向自己的應援歡聲,屬於打者・甲斐田晴的祭典此刻開幕。

第六球,打者揮棒,強勢飛出的白球落在左外野界外區的觀眾席上,煽起另一波激動的歡呼。

第七球,打者揮棒,這次白球反向落在右外野界外區的觀眾席上,又是再一波震天的歡呼。

面前的投手抹了抹下顎的汗水,重新擺出投球姿勢。

第八球,打者揮棒,在球碰觸到球棒的瞬間甲斐田就已預知了結果,在白球高速掠過投手身旁直線穿越球場的瞬間,甲斐田耳邊爆發了那陣最無法被忽視,以大調譜寫的開朗歡呼聲――

5.甲子園行こう!みんなで!!

夏季地方大會決勝戰,九局上半守備,兩人出局。

雖然領先了對手四分差,但棒球是不容一秒鬆懈的競賽,夏天球場上的魔物會蟄伏於何處等待獵物落入陷阱從來沒有人能預料。

投手丘上的壱百満天原サロメ對搭檔樋口楓比出的暗號微微頷首,最適合彼此的對決球種即便不須暗號兩人也早已有了共識,朝著好球帶底部邊緣投出的全力直球逼著打者出了手,一二壘方向間勢頭軟弱的滾地球被隊長甲斐田一手撈起,動作絲毫沒有停頓地轉身投向一壘。

大勢已定,在主審喊出判定的瞬間全場爆發怒吼般的歡呼。

夏天的甲子園的入場券終於牢牢握進了豆貓高校的手中。

勝利後的休息室中,每個人身上都還帶著未散去的熱氣,但三年級生全員都不約而同浮現冷靜而堅毅的神情,二年級生有幾個人暗中拭淚,只有一年級生還興奮地討論方才的戰況和甲子園。

三年級生背負了三年的掙扎與期望,二年生心中還銘記著去年夏天地方大會第三戰敗退的懊悔。隊員們知道這場勝利的背後是監督用了無數晝夜擬定最適合所有隊員的訓練計畫並且著手執行,即便面對艱困無比的逆境仍永遠站在場邊第一線激勵奮戰的球員,對前幾年並不理想的戰績學校與村裡偶爾也會有批評與嘲諷,但那些鋒利的惡意從來沒有穿透レオス的白衣刺傷過任何一個球員。這場勝利有著凝縮了三年的重量,所有人都深知得來不易。

但此刻休息室中並不見レオス監督的身影。

サロメ與楓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與隊長甲斐田打過招呼後走出了休息室,要去哪裡尋找監督兩人自然瞭若指掌,果然在室外吸菸區找到了レオス。

「今天只嚼嚼『乾燥的葉片』不夠力,得要真正的菸草上場了嗎?」

楓出聲調侃,レオス難得有些困擾的垂下眉角苦笑。

「勝利後的一根菸是我少數的樂趣啊。」將菸捻熄,レオス走向兩人。「今天的投球實在精彩,正因為壓制住對方的戰力,我們的打線才能更無後顧之憂。」

「記得當年レオス監督第一天到任的時候就說了會讓我們踏上甲子園球場,我從那天開始就一直相信目標能夠實現。」サロメ看著自己因為練習而變化的指掌,發現已經完全想不起加入棒球隊之前自己身體的模樣。足以投出超越150公里速球的手臂就是サロメ一直渴望的力量象徵。

「我們總是不及監督相信我們那般相信自身,到了今天也該脫胎換骨了。」

サロメ與楓向彼此點了點頭,由楓遞出了一張小小的畫板。上面是兩人以不擅長的畫功一起完成的手繪圖,位於中央的是レオス,身旁包圍著サロメ、楓與豆貓,最上方用大字寫著「一直以來很感謝您」。

「我們大家,所有人一起去甲子園吧,レオス監督!」

6.ここから始まるんだ

「オリバー你這傢伙終於肯來剪掉尾巴了啊?」

村里唯一一間理髮店的老闆像是與仇家狹路相逢般,以平時也會拿起鐵鋤鐮刀的粗壯雙手操作著小小的理容剪刀逼近オリバー・エバンス身後。從小光顧到大,知道無論如何仔細指定細節,最終完成的髮型仍然只會依照老闆心情決定的少年索性閉上眼,心底向著背後那條守護了三年的馬尾鄭重道別。

夏季的比賽結束後,三年級生便一起從球隊引退。在高校生活最後的幾個月是考生們的衝刺期,若是一切順利等到明年御神木花開時就能離開村落在新天地展開新生活。

決定變換髮型也是一種自我清算,那條垂在身後的馬尾紀錄了三年苦澀的長度,在已經把球隊交棒給後輩的現在,這糾纏的因果業力也該被斬斷。

「呿,小子你看看,怎麼能留得這麼長,一點都不像樣。」

老闆特意將剪下的髮束在オリバー眼前晃了晃,オリバー不禁伸手摸了摸後頭部。留了數年的馬尾的確消失了,但頭上的重量並沒有明顯的減輕,甚至可說感受不到明顯的變化。

在球場上寫下的三年歲月早就刻劃在身體的每一個細胞之中,將會成為構築起往後人生的重要基石,無論容貌如何變化,時光如何荏苒。

走出理髮店,オリバー・エバンス回頭往學校的方向前進。

今天就難得去球隊上露露臉吧,記得レオス監督說過,有我在場的時候後輩們總是特別認真的樣子。

刮目相看吧!樂園村立豆貓高校的青春劇場新章,即將隆重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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